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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Enemy of My Enemy 敌人的敌人

圣诞节就要到了。一个可怕的、无法逃避的事实。斯内普对待这个扯淡节日的方法通常包括走过走廊时总是摆个臭脸。

 

但是这一次,他没这么做。

 

“嗨,西弗! ” 当他进入黑魔法防御术教室时,莉莉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他充满杀气的表情顿时不受抑制地放松下来,但是他非常希望自己在向她挥手时不要那么僵硬。他没办法好好挥手。想象一下。

 

自从斯内普在楼梯间发表戏剧性的宣言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零三天了。 距离莉莉走近他的那个寒冷的晚上已经一个星期零三天了。 她已经原谅他一个星期零三天了,却不知道他在寻求怎样的原谅。

 

虽然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巨变,但其他变得不多。在周六下午,极其空荡的图书馆里,他们会同坐一张书桌,不再避开彼此。他们的日程安排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却感觉有千差万别。

 

现在,他不必以一种不愉快的方式与她分开。也许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斯内普走到他通常坐的后排座位上,坐了下来。他没有试图坐的离莉莉很近。尽管他和她的关系可能已经发生了变化,他觉得移动座位可能还是有点儿冒险。

 

“斯内普。” 穆尔塞伯点头致意。 他一直坐在后面的角落里,没有像埃弗里和罗齐尔那样挪开位置。那两个人显然搬到了对面的角落,警惕地盯着两个叛逃者。

 

过去一周,斯莱特林内部政治发生了巨大变化。 斯内普宣布已知秩序的变更所带来的震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平息了下来,但是不会再保持原状。他发现他赌对了。孩子们不愿独自一人,他们轻而易举就跟上了变化的风向。

 

虽然孩子们已经很好地适应了这种变化,但是对于曾经的斯莱特林院长来说,那些快要成年的孩子成了问题。 未来即将踏上黑暗之路的那些学生。 特拉弗斯和威尔克斯已经和他以及他所交往的人完全断绝了往来,罗齐尔和埃弗里也跟着离开了。就在那天晚上,当他们坐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令他们震惊的是,这个决定使他们成为了被集体抛弃的人,通过摄神取念,斯内普了解到他们越来越后悔了。

 

几乎所有年轻的斯莱特林都处于中立或站在斯内普那边。 雷古勒斯和许多五年级的斯莱特林一样,选择了中立地坐在桌子中央,但是有一小部分人把命运押在了斯内普身上。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孩,就是那个在楼梯间救了斯内普的人,是一个叫林肯 · 罗卡斯的四年级男孩。 他过去从来没有引起过斯内普的注意,尽管这个男孩偶尔会和食死徒团体接触。不管罗卡斯加入的理由是什么,很明显,他们并不真正相信纯血至上的理念。 事实上,许多年轻人都对这条出路感到欣喜若狂。看看这些烦恼青年的大脑就明白了。 很少有孩子自愿走黑暗的道路。环境迫使大多数人走上这条路,就像曾经的斯内普一样。

 

但对一些人来说,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信念问题。 有些人的家人从小就给他们灌输纯血至上论。 很少有人像特拉弗斯和威尔克斯那样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大多数人选择了极其中立的位置。他们并不想成为学院的弃儿,但是他们的行为举止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理念。摄神取念不需要深究大脑,就能看到他们对这种转变怀有怨恨。 斯内普知道他不能指望事情会轻易改变,但事实上他们没有破坏现状就足够了。这位曾经的斯莱特林院长愿意让步,希望在新的多数派的影响下,他们能慢慢地改变自己的道路。 毕竟,来自同龄人的压力是这个年龄段最难对抗的影响之一。

 

斯内普小心翼翼地从书本上瞥了莉莉一眼。 她坐在前排,活力四射地和她的金发朋友聊着天,笑声清脆好似银铃。 她摇了摇头,一缕深红色的头发从肩膀上飘落下来。

 

“这就是原因,嗯? ” 一个低沉、慢吞吞的声音把黑眼睛男孩从催眠状态中拉了出来。 厄尔夸特整个人坐在斯内普旁边的座位上,那是埃弗里曾经坐过的位子。 “我得承认,她很漂亮。”

 

“闭嘴。” 斯内普低声说,皱着眉头,努力控制住脸上的红晕。莱斯特大步走向后排的座位,准备打招呼,却被斯内普严肃的表情弄得犹豫不决。 斯内普向他简短地点了点头,这个麻瓜出生的人看上去松了一口气,冲向他的座位。

 

“斯内普从一年级开始就盯上她了。” 穆尔塞伯抱怨道。 斯内普瞪了他一眼,看他敢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猜她是麻瓜出身? ” 厄尔夸特大胆地说,丝毫没有被斯内普暴躁的脾气吓倒。

 

穆尔塞伯哼了一声。 “过去五年你一直没怎么关注他,是吗? ”

 

“我一般根本不会关注你们这些想成为食死徒的人。”

 

斯内普在心里为接下来的沉默叹息。自从他们形成新的团体以来,曾经自愿被驱逐的人和曾经的食死徒团伙头目之间就有了明显的紧张关系。两方都没有在公开场合互相撕咬对方的喉咙,但斯内普的阅历使他迅速察觉到了这种敌意。

 

然而,当大门打开,劫掠者进来时,所有酝酿已久的紧张情绪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长期存在的敌意。斯内普坚决地瞪着那四个上课迟到的家伙,怒火几欲爆发,但他很明智地控制住了。麦格教授因为掠夺者们在楼梯间的行为关了他们一个星期的禁闭,相比他们恶毒的行为,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轻微了。

 

他尽量不去注意坐在第二排的那四个人,因为波特就坐在他不顾一切地追求的那个麻瓜姑娘后面。她微笑着转过身来,向那个恶毒的男孩打招呼,激起了斯内普内心的怒火。即使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即使在她意识到詹姆·波特做的事之后,她仍然会对他非常热情。世界的极度不公平再次使斯内普悲愤不已。沮丧的男孩把目光移开,试图用功课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在斯内普分心的时候,利夫里教授突然出现了,她那支施了魔法的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斯内普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费心记住教授的名字,因为她明年就不会再上了。老实说,他不记得她是怎么离开的,以及他的七位防御术教授中的任何一位。斯内普发觉自己在这门课上所受的教育是多么的无趣。他能保持优秀成绩的唯一原因是他的坚韧和对任何与黑魔法有关的书籍的阅读渴望。在第四周的课程中,很明显,六年级的防卫课上涉及的许多理论材料,大部分都是斯内普教四年级学生的内容。

 

“现在请同学们翻到394页。”她面带灿烂的微笑说,“今天我们来看看狼人。”

 

把这个教给三年级学生吧。斯内普瞪着脸色迅速变白的卢平和突然变得乖巧的掠夺者,坏笑着想道。

 

* * *

 

黑魔法防御术课结束了。乏善可陈。在过去的一小时中,很明显,狼人的课程并没有给掠夺者带来任何进一步的精神痛苦,斯内普在这个他早已熟知的话题中找不到更多的刺激。课上剩下的时间他都闷闷不乐地看着课本,直到老师让他们收拾东西,写一篇关于立法和体制如何不公平地歧视这些野兽的文章。梅林的胡子,她可真是个圣母。

 

斯内普板着脸,收拾了书包。 他可以看到带子断裂的缝合处,他知道就像他的大多数学习装备一样,它已经被过度使用了。 在他六年级的最后几个星期,这个包就废了。根据已知的记忆,它的时间不多了。由于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替换它,在六年级剩余的时间里,他把从被褥上拆下来的被单变形成书包的模样,拖着东西到处走。 在卢修斯把他纳入麾下之前,他只能忍受这种情况。

 

进入七年级的那个夏天,卢修斯同意成为他的赞助人,随后开始教衣冠不整的孩子礼仪。 他把斯内普送回了霍格沃茨,给了他急需的新装备和一整套新衣服。 打扮得漂漂亮亮,又带着一种新的优雅自信,七年级本来应该是斯内普学校生活里最精彩的一年,如果不是听到“格兰芬多金童玉女”的噩耗。那个该死的特里劳尼曾经抱怨过,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这一刻斯内普难得赞同了一次那个江湖骗子的话。

 

* * *

 

小心翼翼地扣好褴褛的书包,斯内普瞪着前排座位,准备把他的仇恨发泄给詹姆 · 波特后脑勺。 相反,他看到了莉莉期待的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愉快的笑意。

 

“今天下午的魔药课见,西弗! ” 她在房间那头,一边欢快地挥着手,一边大声说。然后迅速走出门口,走到一个远没有那么欢快的金发女孩身边。

 

有那么一会儿,斯内普已经忘记了他为什么生气了,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保持着不列颠群岛南部最僵硬的挥手姿势。

 

“不错嘛。” 厄尔夸特喃喃道,这使得斯内普再次恢复了标准的不悦表情。

 

“你试过送她巧克力吗? ” 莱斯特插嘴说,对一个不欢迎他的话题提着无用的建议。

 

“看看他。他看起来能买得起巧克力吗? ” 厄尔夸特毫不留情地说道。

 

“哦。 对……”莱斯特安静了一阵子,但时间不长,“下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我给你带一盒怎么样? ”

 

“绝对不要。” 斯内普大叫着冲出了教室,果断终止了整个讨论。

 

斯内普怒气冲冲地快步走过走廊,没有注意有一阵雷鸣般的步伐追上了他。 直到穆尔塞伯放慢了脚步,站在愤怒的男孩身边,斯内普才终于发现了这个大个子的存在。 对已知即将成为食死徒的所有人中,他从来没有想到穆尔塞伯会有所反应。他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男孩被斯内普出众的表现吓到了,还是他只是因为斯内普在男孩失势后没有排挤他而心存感激,但是穆尔塞伯在过渡期一直追随着他。

 

然而,此时此刻,斯内普很感激这个五大三粗的男孩没有对他荷尔蒙造成的尴尬表现发表任何言论。

 

“一周后就是圣诞节了。” 穆尔塞伯咕哝着,注视着挂着华丽的节日装扮的盔甲。

 

“观察力真好。” 斯内普嘟囔着,他不需要别人再提醒他这个愚蠢的节日。

 

穆尔塞伯沉默了片刻,斯内普抬头看了一眼,想看看他轻率的回答是否触动了他的神经。 相反,他在那个逼近的大个子脸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这个一贯浅薄的男孩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斯内普静静地等着,突然好奇地想听听这一罕见现象的原因。

 

“那么,嗯……”穆尔塞伯终于喃喃道,“我猜你今年不会再回家了。” 斯内普轻快地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嗯,我今年也不回去。”

 

慢慢地,斯内普的怒容消失了。 他在心里仔细思忖着。穆尔塞伯的父亲是有名的食死徒,是黑魔王最早的支持者之一,也是黑魔王核心团体的领袖之一, “你担心你父亲会说什么吗? ”

 

“当然。” 穆尔塞伯咕哝着,皱着眉头。 斯内普一直认为这个男孩相当愚蠢,只是在残忍方面出类拔萃。 成年后,欧文 · 穆尔塞伯在不可饶恕咒中表现出了惊人的才能,能够同时控制魔法部的几个高级政治官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孩子或者男人能够得到救赎。

 

他真的愿意考虑,走上与自己父亲相反的道路。 一条与自己的命运相反的道路。

 

“做你必须做的事情,你会明白的。” 斯内普最终回答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在我们都毕业并走上决定的道路之前,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

 

大块头男孩茫然的眼睛和斯内普的黑眼睛对视着。 他坚定地点点头,但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人的命运是确定的。 即使是最黑暗的巫师也曾是一个孩子,拥有一个看似无限可能的未来。 他认识的那个穆尔塞伯曾经是一个做出不可原谅的行为的黑巫师。这孩子还不是他。

 

如果斯内普还没有为自己的黑暗行为赎罪,如果人人都能得到宽恕,为什么一个还没有触及黑暗命运的男孩不行呢?

 

* * *

 

周四,在即将到来的假期之前,邓布利多热情地向斯内普打了招呼。在每周的晚餐后辅导中一起度过的另一个晚上。 “天哪,最近事情变化真大。” 校长若有所思地笑了。

 

“如果你后悔让我放弃了间谍工作,那就有点太晚了。” 斯内普坐在巨大的橡木桌对面,干巴巴地喃喃道。 自从蛇院的形势突然发生戏剧性变化以来,在过去的两次会议上,他们都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年轻的斯莱特林有一种感觉,邓布利多可能会保留自己的判断,等待结果。

 

校长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形的眼镜凝视着他。“为什么后悔,一点也不。 事实上,我对你所取得的成就非常满意。 我在你的脑海中看到你作为教授努力变革你的学院,我当然很高兴看到你作为一个学生也取得了类似的成功。”

 

斯内普点了点头,“他们的积极反应也让我吃惊。”

 

“还有你成功带来的其他意想不到的好处。” 邓布利多眼睛里闪着光,补充道,“告诉我,你和伊万斯女士恢复友谊的进展如何? ”

 

斯内普怒目而视,满脸通红。 他早就怀疑邓布利多知道他有可能回到莉莉的生活中来。 知道,却不愿分享。 尽管西弗勒斯 ·斯内普可能很聪明,但在同理心方面,他绝对是个巨怪。 他对他们的绝交事件只看表面:认为他一次性的口误对莉莉造成了致命的伤害,所以她愿意把他永远从她的生活中抹去。

 

事实的确如此,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他们之间不断积累的紧张关系上的最后一颗鹅卵石,而年轻斯内普脚下那条黑暗的道路才是主因。现在事实显而易见,但是对于情感迟钝的青年或成年版的他来说,却令人尴尬地难以捉摸。

 

为什么他会认为她这么小气,仅仅因为一句不经大脑思考的侮辱而记恨他呢? 深感屈辱,因自尊心受伤而说出的侮辱之语。

 

“很高兴看到它至少让你心情不错。” 邓布利多轻轻地打趣了一句,使斯内普更加不悦了。

 

“够了。” 他大声说,“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哦,我做梦也不会。” 校长温和地微笑了一下。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他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再过两天就要放假了,我想你会和我们一起住在霍格沃茨,对吗? ” 

 

“就这点而言,什么都没有改变。”斯内普干巴巴地回答。

 

邓布利多轻快地点了点头,几乎带着歉意:“我很高兴你这样做了。 我怕我得说服你留下来。 从你的记忆中,我无法知道阿玛迪斯·普林斯何时宣布资助伏地魔。在我找到办法弄清楚他们谈判的进展之前,你的家人仍然处于生命危险之中。我希望暂时把你留在一个我知道的安全的地方。”

 

斯内普向后靠了靠,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我不急于回到仍然健在的父母身边。 如果我根本不回去就更好了。”

 

邓布利多慎重地看了斯内普一眼。“你是不是觉得内疚? ”

 

斯内普没有感受到任何摄神取念的痕迹,也许如果邓布利多看了他的脑子,他就会意识到这是多么愚蠢的问题。“我对他们的死不感到内疚。”

 

斯内普感觉到有什么在他轻度封闭的大脑表层上轻轻刷了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他皱起眉头,试图弄明白邓布利多的表情里隐藏着什么想法。 他想他在老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又或许是一丝忧虑。

 

最后,校长用缓慢而慎重的声音说话了。 “你告诉过我,你已经远离黑暗了。”

 

斯内普恼火了。 难道他没有明确表示拒绝重新走他的老路吗?

 

“那么,”邓布利多继续问道,仍镇定自若,“你为什么不为自己亲手害死了父母而感到懊悔呢? ”

 

斯内普觉得有一股更加迫切的力量在刺激着他的思想。 他愤怒地推动大脑的屏障,赶走了邓布利多的摄神取念,不愿满足他对这个话题的好奇心。 “我不必向你回答这些问题。” 他狠狠地说。

 

“但是……他们是你的父母,西弗勒斯。”那个老头在坚持些什么?因为他们生下了他,所以他应该关心他们的幸福,而不管他们是否关心他的幸福? 无条件的关心? 这就是行走在光明中的意义吗?

 

那不是斯内普。

 

“我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他愤恨地说,“就算他们再死一次,我也不在乎!”

 

邓布利多盯着他,深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评判色彩。 但是,当然,他不会理解。

 

那些有慈爱父母的人永远不会理解。

 

斯内普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邓布利多沉默不语,双眉紧蹙。

 

* * *

 

 

为圣诞节收拾行李像是一种结束的仪式。 以前莉莉可能在假期几周前就开始收拾了,但是经过五年的来回旅行之后,她知道自己必须打包什么,而且可以一个下午就打包好。

 

通常,对于这个麻瓜出身的女巫来说,这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心思收拾。 她发现自己正在折叠一件夏天穿的上衣,这件衣服在英格兰中部多风的天气下显然是不必要的。事实上,大多数衣服都是多余的,因为她家里储存了很多衣服。 老实说,她那套舒适的棉质睡衣是她唯一必须带走的衣服,这一次,她最好记得把它们带回来。 莉莉讨厌她那件粗糙的羊毛睡衣,现在毫无疑问,上面全是猫毛。潘多拉的那只施虐狂黑猫阿基里斯把莉莉的羊毛睡衣拿去放它的篮子里了,莉莉也默许了。 为了与这只好战的猫取和平共处,这是一个小小的代价。

 

但是现在,她不再那么渴望摆脱它了。 那套羊毛睡衣是她妈妈给她买的。

 

莉莉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为自己的忘恩负义感到内疚。 她仍然深深地想念她的母亲,尽管这个女孩早已过了为她亲爱的母亲的去世而悲痛的时期,早已过了对她的美好回忆可能会使她不时地咯咯笑和情绪化地打滚的时期,她发现她母亲仍坚持存在于她生活的点滴之中。

 

就像那一捆令人发痒的羊毛,那本该是她的冬季睡衣。 莉莉露出渴望的微笑,从阿基里斯的篮子里把它拿了出来,和她的棉布睡衣换了一下。 她可能永远都不会习惯这种质地,但是她觉得今年她不能让自己把它丢弃。也许她会带回一条羊毛毯,作为和解礼物,给那只毫无疑问会怀疑莉莉掉包的猫。

 

* * *

 

睡衣被装进行李中,还有一把牙刷和一些课外书。 潘多拉履行了她的诺言,借给她一大本有关魔法原理的书。 事实证明,这本书比预期的要有趣得多,她期待着在假期读完它。她也打包了课本,但只有那些变形术的课本。尽管那天早上是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麦格教授还是留下了大量的家庭作业。 尽管魔咒课和魔药课的作业都留了一英尺长,莉莉还是强迫自己在这一周内完成了它们。就在昨天,星期四,她午饭后又在图书馆碰到了西弗。看起来他也有着尽快完成作业的想法,而她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令人愉悦的高效节奏之中。和他一起学习时,这是常态。

 

他是那种最好的朋友,那种能确保你集中注意力,完成作业的朋友。 和玛琳正好相反。

 

莉莉感到一阵内疚的颤抖。 当她以为自己失去了西弗时,却选择了第二要好的朋友,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内疚。 他总是嫉妒她的友谊,想独占她的关注。如果他发现她这么快就替换了他最好朋友的位置,他会有什么反应……

 

也许他会理解? 他现在看起来成熟多了。但是那紧张的情绪哽在她的喉咙里,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推理。她想把两个人都当作最好的朋友,玛琳不会介意莉莉有多少个朋友。也许她会选择对他隐瞒。但一想到要在欺骗的基础上重建他们的友谊,莉莉就感到内疚不安。

 

再次和他在一起感觉很奇怪。她希望他们能像以前一样合拍。仿佛他们之间没有时间,没有污点,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无可挽回地改变了。他不再垂头丧气,把脸藏在发帘后面。他站得笔直,说话平静平稳。他现在对自己有信心了。他虽然还穿着破衣烂衫,但现在却自信得像个有钱人。但是这种自信在她面前总会莫名消失。

 

莉莉叹了口气,拉上旅行包的拉链。 现在的情况很奇怪,一切都反过来了。他曾经告诉过她,他觉得唯一真正舒服的地方就是在她身边。她相信他,因为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会平静、镇定和自信。他逃避与陌生人的接触,他拒绝与莉莉的其他朋友交谈,他甚至不能与老师或他们生活中的任何成年人进行眼神交流。 即使她请他来吃晚饭,他也只是咕哝着简短地回答她的父母,而且从不抬起头来。

 

但不知怎么的,在这六个月分开的时间里,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她几乎认不出来的年轻人。这种变化如此剧烈,以至于她几乎认为这种变化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外表,尽管她说不出任何一点不同之处。如果她大胆猜测一下,她会认为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地变了。 它们仍然是那种最深的墨黑色,从他凹陷眼眶的黑暗阴影中向外凝视。 那仍然是他的双眼,但为什么感觉… 不一样了?

 

莉莉想摆脱这些复杂的想象。 现在他又回到了她的生活中,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起初认为这些想法是过度思考造成的——她看到了差异,因为她希望找到差异。然而她越来越难为这些差异找到合理的解释。以前当他以为她没有注意的时候,他总是用贪婪的眼神呆呆凝视着她,但是现在她看到的是一种充满伤感的怀疑,好像他不相信她站在他面前,不相信她又在和他说话。不相信她原谅了他。他说话的时候,总带着极其拘谨的礼貌,语气中几乎谨小慎微,好像他害怕说错一句话就会毁了一切似的。

 

好像他们的友谊是一种脆弱的东西。

 

好像他相信她轻而易举地决定与他绝交。

 

但也许她确实会这么做,如果她没有注意到他要挣脱黑暗束缚的决心。 这怎么可能是那个她曾经坚信会厌恶她麻瓜血统的男孩呢?

 

莉莉轻轻地挥了一下魔杖,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袋整齐地收到床底下。 如果她收拾行李时心不在焉,她肯定会搞得一塌糊涂。 格兰芬多女孩差点忘记给她从霍格莫德买来送给父亲的魔法四季玻璃球施放缓冲咒语。她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烦意乱,被自己的烦恼弄得心神不宁。

 

如果他们分开后事情再次改变怎么办?

 

如果他们重建的一切都崩溃了怎么办?

 

如果分开六个月的裂痕太大,无法弥合怎么办?

 

她本打算晚饭后再告别,但看来最好还是改变一下计划。

 

* * *

 

斯莱特林看起来确实不一样了——当一个年轻的斯莱特林男孩冲过走廊去传递她的消息时,莉莉想。 她一直在地窖的入口处徘徊,希望能在西弗出来透透气的时候抓住他。希望很渺茫,但另一种选择是冒险进入斯莱特林的领地。

 

当她站在入口处考虑这个问题时,一个年轻的斯莱特林从隧道里走了出来。 她决定冒险和他谈谈,结果发现她根本不需要担心。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四年级的罗卡斯,那个为她的西弗挨了顿揍的男孩,他一点也不反对给他带个口信。

 

几分钟后,那个熟悉的瘦小男孩从黑暗的走廊里走出来,迈着她不熟悉的灵活步伐。 没有弯腰,他看起来真的高了很多,但也许他瘦削的身材也造成了这种错觉。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瘦,还好他在霍格沃茨度过三个月后,体重又增加了。暑假假期一定不好过。

 

“嗨,西弗。” 莉莉高兴地朝他打招呼,男孩害羞地低下头回应。“有时间吗? 我想在圣诞假期前和你出去走走。”

 

他快速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她轻轻摆了摆头,示意他跟着她,领着他上了楼,来到一楼,走向那个隐蔽的小房间。 这个小地方是他们一年级探险时一起发现的小秘密之一。他并没有像莉莉那样被这个发现迷住,莉莉很久以前就把它作为她最喜欢独自出没的地方,就像他把地窖的魔药实验室当成自己的一样。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

 

但就在这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时,她注意到,在他们沿一楼走廊走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因为认出那个地方而亮了起来。 他们在走廊里踱来踱去,他微微侧了下头,扫视着外墙,寻找着墙壁上的不规则之处。他伸出细长的手指,碰了碰一块石块,发现自己的手指伸了进去。

 

莉莉走进那间光线暗淡的小室,对他鼓励地笑了笑。 这个房间缺乏光线,只有一个小窗口能看到外面。 房间在城堡的东边,所以只有在早上的时候才会有阳光,而且不管下午本该有多少阳光,都会被下雪的冬天所吞噬。

 

一道柔和的光线突然从里面照亮了房间。西弗勒斯已经迅速而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一个光球从他的魔杖顶端出现,在他面前漂浮着。 他飞快地挥了一下魔杖,把它送到他们上方,让它漂浮在倾斜的天花板中央附近,把柔和的光线投射到房间里,仿佛冬日暖阳。

 

“你发明的咒语,西弗? ”莉莉兴奋地笑着问。

 

“只是荧光闪烁的简单修改。” 他一边收起魔杖,一边回答得神秘莫测。她的西弗是最有创造力的人,自从她认识他以来,他就一直在发明咒语。尽管她自己在这方面也颇有天赋,但只有他的咒语才真正值得学习。

 

“嗯? ”她抽出魔杖,“和同学分享下吧。”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抽出魔杖。“咒语是 Lumos Iacto”他用类似荧光闪烁的手势用魔杖画了个圈,然后召唤出另一个光球。

 

“ Lumos Iacto” 莉莉一边重复着,一边依样挥动她的魔杖。她感觉到魔法的反应,在她眼前,魔杖顶端的光线向外弯曲,变成了一个明亮的球体。她从魔杖上轻轻一弹,想让它飞到西弗勒斯的那个光球旁边,但是她弹过头了,把球打到了天花板上。 光线沿着石块飞舞而下,小小的火光像雨点一样洒落在它们上面。

 

“太美了。” 她喃喃地说,一缕淡淡的光斑印迹停留在她的视线中。“你真的很聪明,西弗。”

 

“这不是我发明的。”他几乎羞怯地咕哝着。

 

他一定是提前读了一遍高级魔咒课本。 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只是简单地记住了她没有记住的基础魔咒课本的一部分。 莉莉完全可以想象自己跳过一章,错过了这个魔咒:“嗯?没关系。还是很棒。”

 

格兰芬多姑娘随意地坐在狭长窗口下的长凳上,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西弗大步走过来,不失风度,小心翼翼地坐在离她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似乎是有意而为之。 看到他这样子,莉莉心里很不舒服。

 

他短校袍的褶边皱缩了起来,露出了不合身的裤腿。 她可以看到他宽松的袜子向下垂着,脚踝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冬日寒风凌冽——风向刚好把一团团雪花吹到他们身上。

 

“你还好吗? ” 莉莉问道,声音谨慎小心。西弗犹豫着拉开的距离让她有些难受。 “你一定很冷。”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保暖咒。”是他全部的回答。

 

莉莉伸手过去,她一碰到他的手,他就吓了一跳。 她惊讶地几乎猛地把手收回来,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显而易见。他们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暖不暖和。天啊。你怎么这么紧张,西弗? ”

 

他移开视线,垂头丧气的脸上显然带着羞愧。“对不起。 太久了……我都忘了怎么跟你说话了。”

 

“太夸张了吧。” 莉莉翻了个白眼,用假装诙谐的语气说,“才过了6个月。”

 

他突然回过头,用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盯着她。 她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带着绝望的渴望,一阵颤栗掠过她的全身。他好像想告诉她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说。 “感觉…时间很长了。” 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又沉默了下来。

 

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莉莉伸手过去,把那个笨拙的男孩抱进怀里。 她觉得他在她的触摸下变得紧张起来,但她没有放手。 “我很想你,好吗? ” 她轻声说,把下巴靠在他瘦骨嶙峋的肩胛骨上。 “我真的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她感觉到他慢慢放松下来,他温热的手掌压在她的背上,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一直不太愿意和别人拥抱,所以在他在这方面特别烂,但是不知怎么的,现在他的拥抱感觉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濒死之人。“所以,除非你说不会成为邪恶的仆人是在撒谎,否则我不想再离开你了。”

 

“我不会的。” 他迅速地回答。 她能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上。她把他从怀抱中放开,轻轻地推了他一把,然后向后靠了靠。他的双手向后退去,笨拙地停在面前。“我不会的。” 他再次坚称,黑色双眸在凹陷眼窝的阴影中明亮地燃烧。 “我保证。”

 

莉莉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我希望你能做到。”

 

他坚定地点点头。 一个明确的动作。 然而,不管在她身边他有多犹豫不决,他至少愿意坚守自己的承诺。 她能感觉到他的真诚点燃了事情会好转的希望。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保重。 假期里我会想你的。”

 

“你要走了? ” 他睁大的眼睛告诉莉莉,他其实并不想让这句话从嘴里漏出来的, “我的意思是,你当然要走了。 你每次放假都会去看你的家人。” 他咕哝着,声音逐渐减弱。

 

她扬起一条弯弯的眉。 “你会留下来的。就像你平时一样。 很好。 既然我们已经恢复原状,我想是时候祝愿彼此节日快乐了。”

 

“对。” 他喃喃地说,眉头紧皱,黑眼睛闪烁着光芒。 “祝你……圣诞快乐。” 对他来说,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让步,而不是一句美好的祝福。

 

她俯下身来,最后一次迅速地握了握他的手。“圣诞快乐,西弗。假期好好照顾自己。”她站起来,把他拉了起来,看着他挺直身子站在她面前。“假期之后我们再聊,好吗?就像从前一样。”

 

他的黑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奇怪的微光,一个她无法完全理解的神情。莉莉微笑了下,松开了他的手,轻轻挥了挥手,往回走去。她今天没有解决任何烦心事,她还没有勇气把一切告诉他。她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如何有了一个新的好朋友,她母亲的去世。

 

她是多么不愿意放弃他或詹姆·波特。

 

* * *

 

太阳还没有透过低低的云层,马车就已经聚集在城堡的台阶前了。 夜骐们不耐烦地嘶叫着,背着马缰等待着,黑色的羽毛在灰蒙蒙的冬日黎明中闪耀着光芒。

 

西弗勒斯 · 斯内普躲在门厅台阶的阴影里,站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身上带着保暖咒。 尽管不是离校学生的一部分,他还是努力在太阳照耀苏格兰山峰之前从温暖的被子里爬起来,希望能在假期前最后看一眼莉莉。他情不自禁地皱眉——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的可悲和绝望啊。

 

距离莉莉原谅他只有三个星期,距离她和他说话只有三个星期。他确信她不需要他跟着她。 毕竟,对她来说,他们只分开了六个月,而不是他的一生。

 

他重重地斜靠在楼梯上,他的保暖咒融化了嵌在不规则石块中的一小层雪,他感觉雪水偷偷地渗进了他那日渐单薄的校袍里。即使在节假日,他仍然会选择穿着他的制服,而不是麻瓜垃圾。

 

斯内普自怨自艾地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他的呼吸形成了一小股白色的烟雾,在依旧寒冷的空气中徘徊。如果他被迫重新体验这种生活,那么这次连卢修斯的支持也没有了。 这意味着这种挥之不去的贫困又将延长一年,又是用更少的东西凑合着过的一年。几乎一无所有。

 

但是为了让莉莉能够再次带着除了失望以外的其他神情看他……

 

忍受。这就是他到目前为止的生活。他的生活一向如此。这也将是他的生活以后的样子,但这一次他将能够独自面对。她还活着,而他也没有罪无可赦。这已经远超他毕生所求。

 

第一声动静把斯内普从沉思中惊醒了。压低的喋喋不休的声音,轻柔的脚步声从白雪覆盖的台阶上传来。斯内普小心地侧过身去,寻找一个能看到所有马车的视野。三个年轻的赫奇帕奇学生第一个到达,他们登上马车的踏板,舒舒服服地走进了施过魔法的温暖车厢。不耐烦的夜骐伸了个懒腰,轻快地小跑起来,腾出地方给等着的另一辆马车。

 

斯内普靠在墙上,理智想说服他回到温暖的宿舍,避免别人发现他的存在而造成的任何尴尬。如果劫掠者们发现了他,将会是最令人难堪的,但他们似乎总能找到他。

 

不幸的是,最坏的情况似乎总是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第一个警告是大雪中的嘎吱声。

 

几十年的紧张生活使斯内普的反射能力像铁丝网般敏锐。他转过身来,手里拿着魔杖,在雪地里寻找着不平整的地方。他敏锐的眼睛立刻看到了齐膝深的雪中深深的沟坑,这些坑从城堡边缘一路朝向他。

 

隐形衣。

 

斯内普怒吼了一声,朝那个渐渐逼近的、看不见的东西喷射了一股冷空气,试图扰乱那件该死的隐形衣。白色的背景上出现了一道波纹,他的冲击波没有击中,但波纹暂时暴露了对方的隐蔽处。他怒视着那个地方,准备施咒把遮蔽全部掀开。

 

底下突然出现了一双手,举起来做安抚的姿势,一张脸从皱褶中伸了出来。一张戴着眼镜的脸,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喂, 斯内普。我可没带武器。”詹姆·波特喊道,他的手从隐形衣里伸出来,似乎在证明此事。可是斯内普不肯放下魔杖。他一点儿也不相信那男孩说的话。

 

“那让你滚开会更容易。”他咆哮着,瞳孔缩小到针尖那么大。他紧紧抓住魔杖,紧得指节发白。

 

那个走近的男孩小心地脱下隐形衣,把它搭在胳膊上。斯内普注意到,是他的非惯用手。“现在。我知道我没有给你足够的理由去相信我,但说句公道话,你也没有。所以,只要你把魔杖放下,我们都不用怀疑对方了。”

 

斯内普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舌头打结,组织着十几种复杂的方式来推翻波特的“无罪推定”。但是,那一瞬间的犹豫就足以让那个该死的男孩确信,让他在斯内普原本待的阴暗角落里放松下来。

 

“我没说你可以走过来! ” 斯内普大声道,感到他的背压在了冰冷的墙上。他挥动魔杖威胁着要赶走那个男孩,但是看起来波特已经能分辨斯内普的假动作了。斯内普不会再先发动攻击了。

 

“我只想谈谈,斯内普。 我发誓。” 波特仍然举着双手,坚持道。

 

 “我不想谈! ”

 

尽管波特背着旅行包,但他显然没有选择从前门走,而是利用城堡内的众多秘密通道中的一条。 这个男孩是如何发现斯内普躲藏在那里的,是另一个谜团。

 

在教授年轻的时候,他就时常被卷入严重的恶作剧之中。 就好像那些该死的小鬼们对他进行了某种形式的监视,他无法消除。 然而现在,他知道与其怀疑超自然现象作祟,不如小心留意另外几个家伙。但奇怪的是,在这个寒冷的早晨,他们却没有出现。

 

波特只是耸耸肩,用手抚摸着他那讨厌的凌乱头发。 “好吧,除非你给我下咒,不然我还是会说的。” 斯内普其实很想这么做,“你三个星期前说的,关于带领斯莱特林离开神秘人。 你说的是真话吗? ”

 

“为什么这么问,波特? 是不是你很难找到袭击我的正当理由了? ”

 

男孩耸了耸肩,几乎是在表示歉意:“所以那是真话吗? ”

 

“是的。”斯内普愤怒地说,“你的小把戏差点毁了一切! ”

 

“好吧,对不起。”

 

“对不起? 只是对不起? 在你让我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只是对不起? ”

 

波特带着尴尬的表情揉着他的乱发:“嗯…好吧,我想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了。那么重新开始?”他伸出他的手,斯内普呆呆地看着他接近十秒,才终于明白了,詹姆·该死的·波特想要握手。

 

“哦,不。我们不会就这样和好的。”斯内普气愤不已,因为这畜生、他永恒的折磨者竟有胆量相信他的过错那么容易被原谅而深感愤怒。

 

“对。但我们不再是敌人了。”波特更坚持地伸出他的手。

 

“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就成了朋友!”

 

事后看来,斯内普意识到他不应该这么大声地喊叫。学生们已经开始慢慢地进入等候着的车厢,他真是幸运,在那些听到他讲话的人当中,正好有他最不希望卷入此事的那个。

 

绿色的眼睛好奇地越过楼梯栏杆向下望过来,她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下来,宛如把她的脸笼罩在一个红色的光环下。“詹姆?”

 

噢棒极了,现在是詹姆了。

 

斯内普扫视了一下四周,想找个办法摆脱这种令人难堪的局面。但就像一场噩梦,莉莉注意到他靠在楼下的墙上。她睁大了眼睛,看见这两个死对头挨得很近,没有流血或受伤的迹象。而波特正伸出手来,那显然是一种和解的姿态。

 

最令斯内普难堪的场景莫过于此。

 

莉莉高兴得尖声叫了一声,冲下楼梯,一手抓住他们的手,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波特看上去对自己非常满意,而斯内普则拼命克制着自己因为碰了那个可恶的男孩而感到阵阵的厌恶。他们还没到和平相处的地步。远远没到。

 

斯内普把他的手从三人握住的手中抽离出来,发现那双明亮的绿色眼睛落在他身上,其中的喜悦神情褪去了。他精神上抽了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他转过身去低声说道。这不是他想送别她的方式。为什么他总是令她不安?为什么他就不能让她开心点呢?

 

波特再次伸出手,显然被拒绝握手并不是他愿意接受的。傲慢的男孩,在其他任何情况下斯内普都不会纵容他。

 

但这不再是关于波特。

 

斯内普强忍着怒火,慎重地伸出他的手,紧紧握住那只手,与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尖酸嘲讽作斗争。 莉莉的眼睛像小房间里的魔杖光束一样亮了起来,一个令人陶醉的微笑不由地荡漾在她脸上。

 

她欢呼一声,冲上前去,抱住了两个男孩。 斯内普的整个身体矛盾地反抗着,他对莉莉的碰触感到高兴,同时,对与詹姆·该死的·波特肩并肩深感厌恶。

 

莉莉气喘吁吁地咧嘴一笑,终于后退了一步,放开了两个男孩。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

 

“啊,好吧。 圣诞快乐,莉莉。” 詹姆给了她一个调皮的笑容,弄乱了他的头发。 让斯内普失望的是,她没有对男孩自大的表演翻白眼,而是对他微笑回应。

 

然后,她带着灿烂的微笑转向蔫掉的男孩。 “我们圣诞节后见。” 她笑了起来,他竭尽全力挤出半个微笑回报了她。然而,这似乎就是她所需要的一切,她满面春风地跳上一辆空马车。

 

“好吧。 到时候见,斯内普。” 波特礼貌地点了点头道别。 男孩大步走向同一辆马车并走进去时,斯内普不禁心里一沉。

 

孤独的斯莱特林默默地注视着马车开走,对即将发生事情的恐惧在他脑中低语。预知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特里劳尼曾经说过。他再一次希望那个该死的女人闭上她的嘴。

 

* * *

作者的话: 哦,莉莉,你真天真。总是那么乐观。拥有金子般闪亮生活的孩子往往永远不会明白。


译者的话:本章节由cscalsj吧友翻译,bleachabcdefg修改,地窖=地牢=斯莱特林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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